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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咖啡馆
文 | 哲嘉
“塔斯曼尼亚精神号”在黎明前抵达德文港，旅客们被船上的广播叫醒。从舷窗望出去，漆黑夜空神秘莫测，岸上只有零星灯火对着睡意朦胧的人们眨眼睛。
我们这些在墨尔本港登船的旅客，匆匆收拾了东西，便离开舱房排着队下到专载车辆的底仓，找到各自的车子后，坐等放行。从左侧第一行开始，车子一辆辆鱼贯而出，只一阵，舱房的大部分已经空了，很快，轮到我们的车开动了。
经过高高的跳板，车子驶到岸上，打开车窗，穿黄背心的女士道过早安，测了体温，又送上一叠小册子，是些防疫和旅游信息。她又要求我们戴上口罩。这是在整个岛上行程很少有的疫情提示。
我回望了一眼，游轮依然灯火通明。我们就在船上下来的车流中，开启了塔省之行。此时，天光迷蒙，景物幽微。旁边行驶的居然有辆造型别致的流线型迷你房车。
同行的GMC俱乐部的成员，开的都是70年代通用汽车公司的半手工制作的GMC大号老房车。这车体量宽大，设计别致，因为是美国造，司机位在左侧。大车队伍走起来浩浩荡荡，颇有气势。转过两道弯，就驶入一处空荡荡的泊车场。“司机们”互相留着位置，小心的把大车依次趴好。间距均匀，连车头都尽量对齐了。
我后来发现，在整个行程中，他们始终带着同样小心和恭敬，仔细的开车、趴车、和修车。因为是老爷车，车子出毛病是家常便饭，所以这些人个个都是修车能手。对车出的各式各样的毛病，从没人抱怨。他们心平气和的对待每个问题，常常像良医为病人会诊那样，认真讨论问题，找出方案。他们互相帮助，需要的配件，常常神助般地被另一位回到车中拎了出来。对于他们，长途跋涉中车子出毛病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他们为能亲历亲为的解决问题而乐在其中。有了这样的心态，他们的车也和他们一样，干净舒坦，心平气和，带着股绅士范儿。
天光微醒，车里的人们陆续下了车，彼此招呼着聚起来。GMC俱乐部主席盖尔，一个带着深色眼镜、体型高大健硕，永远不急不忙的女士，领头走向街对面。那有一所屋顶尖尖的教堂模样的老房子，窗口温暖的桔色灯光在黎明的幽暗和沉睡的街道上格外醒目。院门前的黑色招牌写得清楚，是间咖啡馆。大家鱼贯而入，找到长排座位落座，便各自点了早餐。
咖啡馆入门处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的文字是：
“这所房子是1885年为牧师建造的居所。住过几个牧师人家，并在此举办过教会和本地的活动。每季度，教会成员都会在这里讨论教堂事宜。
随后的一些年，有过重要的会议、派对、婚礼、洗礼，和葬礼。这里有过生，有过死，有自然死亡，也有谋杀。
在作为牧师住所的使命完成后，这房子被用作孤儿院，收养过德文港的一些孤儿。那以后，房子被废弃，沦为废墟。
有报告说，此处曾为妓院，但日期已不可考。
1982年，这里开了一家叫“71古董” (71Antiques）的古董店。后来成了一间名为“教区长的住所”（The Rectory）的意大利餐厅。此后，又成了“姜面包房”，后来又重新变回成“教区长的住所”。
2018年，现在的主人买下了这所老宅，开了这间叫做Cafe Squirie的咖啡馆。Squirie是仆人之意，我们是客人之仆，故以此命名。”
文字下面显然是这所老房子的当年鼎盛时的照片。照片上的房子样子很好看，尖尖的屋顶，别致的窗户，雕花的屋檐，优美的门柱，处处透着当年的讲究。院门当中站立的，是位细高个儿带礼帽着长礼服的绅士和三个同样衣冠楚楚的孩子。这该是早年住在这里的牧师和孩子们的合影吧！
看得一时竟回不过神来，不禁又把文字读了一遍，叹息起来。天啊！这个简单的牌子内容太过丰富：牧师宅邸、孤儿院、妓院、古董店、餐馆、咖啡馆，还有谋杀.....这是怎样的一部历史啊！几度兴衰，几次沉沦，各色人等，往事依稀，简直是一部迷你人类史，如果老房子会说话，不知会讲出怎样的故事......
房子旧，但维修的不错，马赛克玻璃给房子平添了斑斓的色调。墙上有很多老照片和旧画中，夹杂了更多老房子的照片。四处还摆了些老物件。细看，有些认得，比如老缝纫机，老唱机，细嘴锡酒壶，银质老烛台等等，有些却完全不认得。但每件都配合着一种过往的氛围。
正看着，早餐来了，冒着热气老大一盘，分量足得吓人！一份蘑菇哄蛋中竟然有四个蛋，香气四溢，可怎么吃得了！努力一番后，只好剩下，浪费粮食，心有愧意。看来塔省人厚道实诚，以后点菜，要小心了。
等咖啡的当儿，再看墙上的照片，心中猛地一紧。那些孩子的照片诡异，从一侧看，是正常的孩子，走到画的另一个边，孩子眼睛都成了鬼眼，脸也狰狞，几张看下来，已经感觉咖啡馆鬼气森森了！很庆幸吃完早餐在才看到这些，不然会吃出冷汗来。
和朋友们说起刚读的历史和诡异的照片，大家都忍不住里里外外的看。院里不大，老式的喷水池，被四张圆形的石凳围着。墙边花木繁盛，院子的一角还停着辆奔驰老爷车。
我退身拍照，猛然发现楼上的一个窗子上有一张大大的孩子的脸，孩子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下面，脊背又是一紧。这又是一张孩子的照片！这咖啡馆，太奇怪了。
第三篇完。此为系列游记，本文待续，感谢阅读，欢迎关注！
（本贴照片皆为哲嘉拍摄）
《秋游塔斯曼尼亚系列游记》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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