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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是神医,也是奇人。

 

认识舅舅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双神奇的手,可以让病人抬着进来,走着出去。

 

舅舅治崴脚堪称一绝。我小时候,常崴脚。每次崴脚都找舅舅。舅舅查明伤处,便顺着那条扭了的筋轻揉慢捻,然后,逼近痛点,按、点,捋、推、一顿整治,下手绝对稳准狠。我这厢忍不住连躲再闪惨叫连连,痛不欲生的挣扎,舅舅只定定地说:“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终于,舅舅收手了,他握住脚脖子转转,奇的是,竟没那么疼了。接下来,舅舅说:“下地走走”。我起身,小心翼翼滴将伤脚着地,战战兢兢地把重心移过来,居然不疼了,我又能双脚站立,正常走路了!

 

有了这神奇的经验,崴脚便不再担心。虽很疼,怕舅舅那钳子般的大手,可大痛之后是包好,多疼也值了!后来,有同学崴脚,我会带着同学找舅舅,每次总是手到病除。同学说,你舅舅太神了!

 

舅舅治腰也是一绝。我亲眼见到,三轮车拉来、几个大人抬进去的叔叔,被舅舅一顿整治,自己站起来,能走了!病人和家属自然千恩万谢。

 

有次,三岁的弟弟一只胳膊脱臼,疼得大哭。舅舅进门,走到弟弟身边说:“来,让舅舅看看”,弟弟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咔的一声,弟弟的胳膊已经复原了!舅舅动作太快,我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已经完事了。

 

舅舅不只是正骨,推拿,也针灸。据说,舅舅扎针特准,一针下去,病人立即得气,针感特强。

 

就这样,舅舅的神奇医术一传十,十传百,找他治病人越来越多。其中常有医院治不了的怪病。


 

有次,那人得了控制不住笑的怪症,医生都不懂,医院治不了,来找舅舅。舅舅问着话,突然出手点了一个穴,那人的笑声竟戛然而止,这怪病就这么好了,简直难以置信。在场的人都称奇,病人不知怎么谢大夫,可舅舅只淡淡地说“不用谢,病当去则去,好了就好。”

 

这样的事多了,舅舅有了名。好多形形色色说不出名字的病,都被舅舅治好了,可舅舅不取分文。病人感激不尽,都买了点心礼物,前来感谢。逢年过节,舅舅家里人流不断。

 

舅舅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人非要留钱,好多人建议收费,可舅舅耿直,坚持不收。其实舅舅和舅妈的工资不高,日子并不宽裕。
 

 

那年暑假,我到舅舅家小住,看见病人从舅舅家门口一直排到院外的马路上。舅舅有规矩,抬来的病人不用排队,直接进去治。言谈话语中,邻居们都对舅舅十分敬重。

 

每逢亲友聚会,不管是喜事还是丧事,只要有舅舅在,总有一个重要日程,大人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找舅舅治病。舅舅总是来者不拒,一一救治。舅舅实在辛苦,可经他的手,病症都有好转,还常常手到病除,大家都赞叹不已。

 

舅舅的手很大,手关节粗大突出,两个大拇指都弯曲超过九十度,像两把小铲子一般,力气奇大,那是常年用力推拿的结果。

 

舅舅不只是神医,还烧得一手好菜,那不是一般的烧菜,是做十几桌的婚宴。

 

那些年,工资低,饭店餐厅价格昂贵,平民百姓办红白事,就在大院子搭棚子,自己请民间厨艺高手烧菜聚餐。不知道啥时,也不知怎的,舅舅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轻松执掌十几桌的宴席,并且又快又好,口碑奇佳。我曾跑去看,见舅舅好多食材中间,指挥有度,调度有方,一丝不乱,动作麻利,翻勺颠锅,如变戏法,和治病一样神。

 

我不止一次吃过舅舅掌勺的宴席,味道棒极了!现在想来,是纯正的津味,印象最深的是狮子头四喜丸子,虎头虎脑,色汁诱人,蓬松濡软,香而不腻,还有那道独面筋,入口筋道,滋味绵长,那味道,至今想起都流口水!

 

舅舅不仅医术高,厨艺棒,还会画画。记得舅舅自制的沙发上方高挂的,是舅舅画的马恩列斯的画像,那是舅舅用自制的碳粉画的。现在想来,是纯写实风格,画得惟妙惟肖,比照片还好看。他也画过一位大美女-他的妹妹、我的妈妈。妈妈的画像不仅形肖,而且神似。

舅舅用自制的炭粉画的妈妈

 

奇的是舅舅只上过小学,他从哪学的医术、画技、和厨艺呢,舅舅没说过,连他的女儿,我的表姐都说不清。

 

据说,舅舅年轻时,曾遇一老者,老者教他治病,还给过他一本书。姐姐记得,那本书,她和哥哥都帮着抄。那时,姐姐只有小学一、二年级。至于书里写的是什么,老人是谁,无从考证。

 

舅舅家中有针灸穴位的人体模型和耳穴模型,也有治疗仪器,可这完全无法解释舅舅那神奇医术的来历。


 

懂医的人不少,每个中医学院的学生都要学好几年,读一摞书,可学成后能开药,能按摩,但能手到病除没几个。中医按摩往往是持久战,去病如抽丝,这使得中医的疗效颇为可疑。相反,既不是祖传、也没读多少书,更不具行医资格的民间大夫,却偏能手到病除,人们不能不信,又无法解释,只能用神来解释。

 

这位民间神医刚一退休,立马被当地一家医院请去,穿上白大褂,聘成真正的医生。舅舅是那医院的名医,诊室外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对于病人,能治病是硬道理。


 

可惜,那年政府严查行医资格,舅舅又回到民间。此后,人们通过各种渠道找他,舅舅继续妙手回春,直到古稀。

 

我曾拿了纸笔,试图记录舅舅的神奇医术,可舅舅治病的过程犹如神助。诊断、配穴、手法、方案、节奏、轻重,全凭感觉随机应变,变幻莫测,全无定式,极难记录和学习。这可不是学院式的办法教得出来的,难怪好中医少,真正的好中医更少。

 

舅舅话不多,说一句是一句,很少说往事。舅舅有一儿一女。他的教育理念是:儿子归父亲管,要从严;女儿归母亲管,要从宽。他对女儿有求必应,也最亲近。姐姐灵性,最懂舅舅。而我和姐姐从小要好,无话不谈。下面的,是从母亲或姐姐那听说,拼出的版图。

舅舅、表姐和我
 

姥爷是安徽庐江人,写一手好字,画一手好画。当年在民国军队做文官,随部队来津城,娶了隽秀美丽的我姥姥。他们的一儿一女,就是我舅和我妈。

 

姥姥不但貌美,且心灵手巧,善解人意,为人敞亮,人见人夸。妈妈讲过姥姥的一件事。十冬腊月,见门口要饭的女子衣衫实在单薄,姥姥就脱下身上的衣衫给女子御寒,其善良慷慨可见一斑。可惜天不假年,姥姥年纪轻轻地就因病撒手人寰。她走的那年,我妈三岁,舅舅五岁。妈妈童年印象最深的,是姥姥的灵柩停在那,香烟缭绕,烛光摇摇......

 

姥姥过世两年后,姥爷离津回皖,到岳父母家去接他的一双幼小儿女。岳父母和亡妻的姊妹都不放心小女孩远行,只同意他带走男孩,于是舅舅便随父亲去了庐江,而妈妈则留下,由姥爷姥爷带大,姥姥去世后,姥爷就是她的至亲。

 

7岁的舅舅就要随他父亲远行,大姨悄悄嘱咐,在外受了委屈,将家信撕去一角,家人就知道了。

 

我们对舅舅在安徽的际遇不甚明了,他只说上了小学,再就是姥爷续了弦,舅舅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但这个津门老城厢出去的孩子,吃不惯南方的饭食,也过不惯乡下的日子,一直想念老家、妹妹和故乡亲人,妹妹也希望哥哥回来。大姨在信中嘱咐:不适应南边,就回来。

 

在16岁的叛逆年龄,他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天,天还黑着,他悄悄起床,蹑手蹑脚地推开家门,穿过沉睡的村庄,向黑暗中的铁路线走去。瞒着父亲,口袋空空,一个人,两条腿,他就这样踏上回家的路途。

 

他知道自己是坐火车南来的,此刻虽然没钱买票,可他明白,沿铁道线北上可以走回天津,他有决心,也有力气。

 

幸运的是,老天成全,让他遇上了贵人。那是位天津老乡,一位军官。这位不留姓名的贵人给这位小老乡买了回津的火车票和路上吃的东西。于是,他居然做火车回到津城。

 

当他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亲人面前时,他们又惊又喜,无法相信这个7岁就离家的孩子,居然在9年后,一个人跨越千山万水回来了!此前,他们没有收到撕掉一角的家书,也没见他只言片语说要回家。离家时他只有桌子高,如今,他已然是个小男子汉了!

 

此时,天津刚解放,新中国即将成立。这个懵懂少年并没意识到,逃离了乡下的生活,也逃离了此后乡村户口的禁锢;逃离了父亲的羽翼,也无意间逃离了党国军人的出身。

 

少年更无法预料,他的不辞而别,竟成了与父亲的永别。阔别32年后,他才带着女儿,回到记忆中的乡村。他的父亲-我的姥爷,在儿子离家2年后,走完了命定的旅程,入土为安了。当年,少年没能挥别父亲,如今,壮年的他和女儿只能祭奠坟茔中的父亲了。

 

那一行,他和女儿受到村人的盛大欢迎。姐姐回忆说,姥爷为人公正,颇具威望。他在世时,家家户户的春联,都是姥爷的手笔。

 

我们没有一张姥爷的照片,我和妈妈从未入皖,上面这些,就是我所能找到的关于姥爷的全部了。这星星点点支离破碎的往昔碎片啊,让人不胜惆怅!姥爷长什么样?啥性情?过怎样的日子?画什么画?写什么字?舅舅离家后,如何思念儿子,我们不知,也已无从询问。

 

我身上带着他的骨血和基因,对他竟知之甚少,想来不禁唏嘘。回望来处,先人已无处可寻,唯有茫茫烟云。

 

我和姐姐相约,一定要同去一次庐江,到那个陌生却有渊源的遥远乡村,去祭祀我从未谋面的姥爷。

 

4

关于舅舅的记忆却是清晰的。舅舅回到津城时,小他两岁的妹妹已成青涩少女,而他们的姥爷已近花甲。他找了差事,成了粮警。

粮警合影,前排左一为舅舅

 

再以后,他娶妻生子,过着平然日子。

那个夏日,我去看舅舅,发现舅舅家多了个物件--一台天蓝色的电风扇,这东东持久而均匀送出风来,可以定向,可以摆头,还可以选择风的大小,比手摇扇子强太多了!不用的时候,穿上一个漂亮的罩子,淑女一般立在那。此后不久,我家也有了电风扇。

 

又一次,舅舅家老旧的五屉柜上,突然出现了个长方形新家伙,通体黑色,闪着幽光稳稳地坐在那。舅舅打开前面会翻转的小门,小心放进透明的叫做磁带的小扁盒,关上门,按下键,磁带转了,黑家伙就唱出让人心旌摇曳的歌,“甜蜜蜜”、“我一见你就笑”、“小城故事多”...... 那是小邓曼妙的歌声。此后这歌声传遍大江南北,征服了半个地球,赢得十亿人的掌声。可对于我,这歌声最早是从舅舅家飘出的。此后不久,我家也有了邓丽君。

 

下一个物件,是黑白电视。这物件,我们整个学院大院,只有留学剑桥回来的陈教授家有。教授夫人和妈妈最好,特许我和弟弟去看电视,春风初度的年代,那可是极致的享受。

 

此后,当舅舅家出现了一个新物件-一台豆绿色的洗衣机和白色的冰箱,我已见怪不怪了。

 

对这些新奇物件,舅舅买了用了,却不作谈资。有人问到提起,他也只轻描淡写,  陈述功用。现在想来,舅舅对足以改变生活质量的这些前卫发明,总是最早在观念上接受,且成为领潮的购买者。但在他眼里,物件就是物件。能改变生活质量的,是好物件,仅此而已。他不管别人是好奇还是羡慕,无论是对稀罕物件还是自己的本事,都没啥好炫耀的。实际上,舅舅一辈子都是有事说事,从不自夸,更不八卦。

 

舅舅一双素手,救人无数,且无论贫贱,一视同仁。他安贫乐道,质朴善良。他理念开放,聪明好学,且自尊自重,从不钻营。不声不响的轰轰烈烈,简简单单的享受生活。孔子说:“一箪食,一瓢水,居陋港,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说的正是这样的生活态度。 

 

 

1976年7月28日那晚特别闷热。夜半,我被妈妈的喊声惊醒,被爸爸一把抱起,地震了!在大地剧烈晃动中,爸爸为邻居打开生路时,我本能地领弟弟跑向院子。那时,院子还是空的,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天边闪着紫色绿色奇异的光,耳畔是轰轰隆隆的怪声,后来知道那是地光和地声。

 

人们一下子冒出来,转眼间院子都是人。衣冠不整,惊魂不定,大家站在雨中交换消息。我家所处的和平区是地震的重灾区,附近的崇仁里死人了!平生第一次觉得死神那么近,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透,贴在身上,又湿又凉。可余震不停,所有人都不敢回家。

 

就是这样的情形下,舅舅从天而降,身后是哥哥和几位手中拎着铁锨铁镐的壮小伙儿,那是舅舅院里的后生们。原来舅舅听说和平区死了人,马上招呼人来救我们。一路上都是惊慌失措的人们,很多房子倒了,不少道路被破砖碎瓦的废墟堵住了,三轮车过不来,他们不得不绕道。怕耽误救人的时间,他们是一路小跑赶过来的。如果我们此刻被压在废墟下面,舅舅和后生们就会把我们扒出来!舅舅神色果敢淡定,没一句废话。舅舅见我们平安,就带着小伙儿子们回去了。舅舅并不高大,身材和长相都酷似胡耀邦,可那天舅舅在雨中的样子,那么镇定,仿若天神。

 

转日,舅舅又来了,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舅舅说他搞来军用帆布,在海河边天津东站广场,带人搭起好大的帐篷,里面还弄了大通铺。安顿好邻居们,舅舅就来接我们。在舅舅的坚持下,我们随他到了东站前广场。天津东站又称老龙头,是天津城最高处。广场非常开阔平坦,远离所有房舍,这避难地选地实在太好!只要天不塌下来,九级地震也不怕!


 

我们和舅舅一家,还有那些邻居们,在那顶遮风挡雨的帐篷里住了好些天。不管遇上什么事,舅舅不会慌,都有法子解决。他是大家的主心骨,只要和舅舅在一起,心里就踏实,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怕。

 

6

大灾大难前指挥若定的舅舅却是个超级宠妻狂。他做事效率极高,干活奇快。做饭、清洁、大小家务不在话下,手到擒来。家虽朴素简单,却是窗明几净,井井有条。有了这样的丈夫,舅妈就成了甩手掌柜的,能者多劳嘛!

 

没有活干,舅妈就笑呵呵地和邻居们聊天。可遇上大事,舅妈心明眼亮,绝不含糊。对丈夫无偿给人看病,舅妈从无微词,永远配合。

 

舅舅对儿子严苛,用自己那不同凡响的铁砂掌打儿子,舅妈看得心疼,却并不阻拦,反倒抄起炕笤帚,打的比舅舅还凶。这下,轮到舅舅心疼了,他自己停住手,还来拦舅妈。并不是天下妻子都懂丈夫,但舅妈懂,而且很懂。


 

舅舅不只包揽家务,还一直给老伴保健。晚年,舅妈病了,舅舅更是天天给老伴按摩针灸,配置药方。

 

舅舅不仅宠妻,而且疼妹。只要妹妹有求,哥哥马上赶到。我的脚,爸的腰,妈妈浑身都是病。无数次,舅舅手到病除。我们都习惯了,有病不要紧,舅舅总能搞定。

 

不只我们,好多人都这样,派出所的民警,刑警队的全体,都是舅舅的病人。日后,拆迁时,这些警察们给他们眼中的神医大开方便之门,要他最先挑选房型,又帮大夫搬家,而这做法也得到邻居们的支持。

 

昔日的病人,疗愈的熟人,都带了家人朋友来看病,舅舅一一救治,一直到古稀高龄,舅舅才告诉大家,治不动了。但此后,他却为我破了例。

 

那年夏天回国,舅舅得知我身体欠佳,要我每天过去治疗。大热天的,舅舅日日为我按摩扎针。治疗后,我常常累得在公交车上睡着了,好多次坐过了站,我这个被治的都这么疲惫,遑论75高龄不遗余力治疗的舅舅了。

 

此后,我好转,走了。转年春天,舅妈病了,舅舅竭尽全力,也没能留住老伴的性命。我再回来,舅舅已是一个人了。

 

我和好友去看他,家里显得空旷,但依然窗明几净。我劝舅舅多下楼,和邻居们聊聊天,免得一个人寂寞。舅舅说他不爱热闹,喜欢一个人呆着。他给我看他买的DVD,给我看他画的画。印象最深的,是舅舅画笔下的家乡。

 

我们陪舅舅到楼下街上买东西。长长的一溜店铺,家家都向他热情招呼,脸上满是敬意。舅舅买东西,人家不肯要钱,舅舅坚持要给,人家最后不得不依了老爷子,象征性的收费。

 

我们拉着舅舅去下馆,陪老爷子喝酒。舅舅怕我破费,不去,我再三坚持,舅舅方才同意。那天,舅舅特别高兴,说了好多心里话。想不到那竟是永别。

 

7

舅舅是突然走的。那一整天,表姐一直陪着父亲,帮他收拾房间,父女俩说了好多话。晚上,表姐提出留下陪父亲,可舅舅坚决不肯,表姐只好离开。

 

次日早晨,表哥发现舅舅已经没了,应该是急性心梗。应了那句老话:医不治己。治愈无数病人的舅舅最终没能救下自己。

 

姐姐是在办完后事之后,才通知我的。我和姐姐在电话两端泣不成声,姐姐后悔极了,如果那天不走,父亲就不会走。我说,舅舅是找舅妈去了。他仁义,疼姐姐,坚持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走。对了,这才是舅舅的风格!一个人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舅舅的葬礼异常隆重,徐大夫走了的消息一传开,很快,小区里的花圈花篮一直排到大街上,吊唁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不明底细的人们纷纷打听:走的是什么大人物?听说了是民间医生,疗人无数,都感慨。

 

出殡那天,送葬队伍老长,一路上白色纸钱纷纷扬扬,好多舅舅治好的病人,都哽咽落泪!

 

有人说:徐大夫太仁义,太疼人了!还有人说:老爷子治好了那么多人!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老爷子就走了!更有人说:徐大夫是华佗手,菩萨心,他是老天派来救度众生的。

 

是年,舅舅七十六岁。
 

我没能参加舅舅的葬礼,好友琪代我行了大礼,令我一直感念至今。
 

现在,每遇生病,总会想起舅舅。更多不生病的时候,也会想起舅舅,想起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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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嘉

哲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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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ine。生于天津,移居悉尼。秉持开放态度,崇尚独立思考。长于逻辑思维,热爱文史哲艺。见落日綺霞而神馳,闻鸟鳴嘉乐而心喜。遇良善诚挚而感佩,识本真灵动而相惜。有感而写小文,兴起以造闲诗。随心拍照片,自在观天地。著有诗集《尘梦》。文章诗作散见于网络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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